【娛事者】《奧本海默》影評：無聲的震撼｜基斯杜化路蘭破格求變之作－郭靖言

利申，我是路蘭粉，但我也不喜歡《天能》。先把結論寫在頭，《奧本海默》是路蘭刻意求變的作品，我認為不是他最拿手的片種，3小時確實是過長，後三份一也不好看，但有幾個段落拍得十分精彩，《奧本海默》肯定不是路蘭最精彩的電影，頭五部也不是，不過路蘭粉絲仍可放心捧場。

《奧本海默》是人物傳記，講述原子彈之父的故事，由於有確實的史實存在，頗難讓路蘭發揮天馬行空的創意及他一貫作品時間和空間的主題。故路蘭選擇這題材，等於是跑開100米的跑手，忽然去跑馬拉松，我覺得是他刻意想突破自己的框框。

片長三小時的電影，以三條線交叉進行，包括最重要的硏製原子彈過程、奧本海默的閉門聽證會和Lewis Strauss（羅拔唐尼飾）的公開聽證。電影用黑白和彩色處理影像，黑白是客觀事實，彩色是奧本海默的主觀世界。

電影三條線故事同時進行及穿插，不是傳統敘事手法，但欠相互關係和對照，比起《凶心人》的倒敘逐漸揭開主角身份，和人物描寫相互結合，《奧本海默》把三條故事交疊就缺乏作用。影像上以黑白代表客觀事實，彩色代表主觀影像，亦未算巧妙。人物傳記題材，令路蘭天馬行空的想像力造成一定限制，其實他亦聰明地運用主角奧本海默的幻覺去玩變化，惜始終有其局限。但有些彩色段落的幻覺場面確實拍得好，尤其是出現在人物傳記電影中，如幻想聽證時赤裸做愛，冒雨揸飛機出發去轟炸，予人奇幻感覺。

全電影路蘭處理得最好看的一場戲，是重頭戲的原子彈試爆。路蘭電影一直被垢病的其中一環，就是被指配樂聲過大，到炒耳的地步，有趣是《奧本海默》全片最精彩的段落，就是原子彈爆炸一刻的死寂，巧妙運用聲響，爆一刻完全沒聲，然後慢慢才有微細的配樂聲，跟著是爆炸聲，路蘭對聲響的設計是異常精準，攝人心弦。跟著緊接慶祝試爆成功，奧本海默感受到原子彈滅世的可怕，他開始崩潰，產生幻象，看到人溶化的場面也很震撼。

路蘭今次繼續找回上趟《天能》的瑞典作曲家Ludwig Göransson 負責配樂，而不是慣常的Hans Zimmer。《奧本海默》配樂巧炒運用小提琴，當奧本海默教學是輕快，製作核彈是如箭在弦，試爆完後是哀傷，把小提琴玩出很多變化層次。

路蘭老拍檔Cillian Murphy首次任他電影的男主角，表現是極好，恆常不安的表情，一對清澈的藍眼睛，然而卻是空洞的眼神，完全表現到奧本海默身處當時境地的壓力。路蘭今次沒犯前作《天能》人物欠描寫的問題，奧本海默的矛盾就寫得很有條理，由最初瘋狂投入和德國納綷鬥快研製原子彈，到成功難掩興奮之情，最終後悔自己造出滅世武器，整個心態轉變過程都寫得很仔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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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飾愛因斯坦的Tom Conti也十分搶鏡，雖然戲份不多，尤其是結局湖邊一場戲，揭盅奧本海默和愛因斯坦究竟傾談什麼，原來愛因斯坦給的不是科學上的意見，而是猜測得到奧本海默將來的命運，這便是奧本海默的宿命，令觀眾不期然有戚戚然之感。

電影頭三份二是好看的，影片開始講奧本海默如何招攬科學家幫他製作原子彈，這是路蘭最拿手拍的，他一直都很擅長拍專業人士如何運籌帷幄，如《盜夢凶間》的里安納度，又或《星際啟示錄》的馬修麥康納，其實路蘭自己就是這類人。

路蘭在電影中是想說兩場戰役，在二次大戰完結後，然後就是蘇聯冷戰的軍備競賽，美國進入麥卡錫時代捉境內的共產黨員，但當電影去到後三份一的兩場聽證戲，其實是變相的法庭戲，就拍得不精彩，只是綿綿不絕的對白，令人看得有點疲倦，羅拔唐尼如何反勝為敗的扭橋亦不精彩。

但路蘭敢於挑戰人物傳記片種，跳出自己的舒適區，這點是值得欣賞。畢竟路蘭自己的兩名偶像導演，史丹利寇比力克和列尼史葛，也善於駕馭不同片種，都能拍得出色。有傳路蘭下部電影會改編60年代英劇《The Prisioner》，故事講述一名特務神秘地被困在小島，當年播出後成cult劇，地位就如《迷離劫》（Twin Peaks）般，絕對是路蘭感興趣和發揮得到的題材。

郭靖言
做過唱片公司，做過電影公司，做過報紙雜誌，如是者，現在全職睇娛樂，正經寫娛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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